第三章 何草(八)-《隋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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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所谓的豪门世家,不过是烂到了心的一块腐肉而已。周兄,你生在其中,难道就没闻到其臭吗?”秦子婴突然间爆发出几分狂态,大笑着反问。

    “子婴!”周文远被问得窘迫难当,无言相对。

    寒风中肃立的众人,除了李旭和武士彟两个人出身商贩外,其余都可以算作出身豪门。虽然有的人家族兴旺,有的人家族稍微弱势了些。秦子婴的一句话,等于把大伙全骂了进去,当即,便有人冷了脸,说道:“相处了这么久,却不知道子婴兄是有志采菊东篱下的,我们等俗人,真是高攀!”

    “采菊东篱,呵呵!”秦子婴大声冷笑,脸上全是眼泪“几位兄台切莫误会。此刻,我巴不得自己是柱国大将军,世代冠缨!”

    说罢,也不理睬众人,掐着那根枯了的野草,径直走向后宅。

    钱士雄知道此事皆因自家将军而起,不觉脸上讪讪的,率先告辞。众人又等了秦子婴一会儿,见他躲在房间中不肯出来,也只好先回营休息。一路上,大伙说起今天的事情,皆摇头为秦贺二人叹惋。再想想秦子婴最后说的话,又心有戚戚焉。以至于最后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,一回到军营,立刻各自扎回房间睡觉。

    “我巴不得自己是柱国大将军!”秦子婴最后那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,如果他是个将军,哪怕是个郎将,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府兵敢上门相欺。想着今天整个事态的起起落落,李旭心里震撼莫名。

    灯火下,他又想起了孙九、徐大眼、阿世那却禺,还有跋扈骄横,但不失磊落的麦铁杖。“功名但在马上取!”徐大眼当年说过的话,也再一次于他心里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一定要出人头地!”同样的灯光下,秦子婴握着一根枯草暗自发誓。

    “梅儿只是一枝野花,零落成泥,也会落于子婴脚下!”酒酣处,情浓时,一句誓言曾婉转低唱。

    斗殴风波很快就平静了下去,除了对秦、贺二人的遭遇略感惋惜外,人们在心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。人在年少时节遭遇的磨难总是很轻易就被遗忘,但那些磨难对人的一生道路究竟有多大影响,除了当事人本身,旁人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   正可谓不打不相识,风波过后,护粮兵和府兵们之间的关系反而亲密起来。特别是将领之间的交往,从原来的不相往来到走动频繁,变化就发生在几天之内。刘弘基、李旭、王元通、秦子婴等人每每成为左武卫虎贲郎将钱士雄营内的座上客,钱士雄、孟金叉和麦杰等左武卫的将军们也缕缕在护粮军营地内被待为上宾。刘弘基天性随和,喜欢与豪杰交往,他这个秉性也影响了李旭。二人都是好酒量,无论到哪里赌酒都是大胜而归,时间长了,倒也在武艺和胆气之外,又闯出了酒豪的名头。

    偶尔刘弘基当值脱不开身,李旭就只能一个人去赴宴。每当这个时候,他便尽量少说多吃,听着众将领在自己面前指点江山。钱士雄等人的职位远远高于李旭,所说的话题也的确都是他平常闻所未闻的秘密。这种情况下,他插不上嘴,也属于正常。

    “麦老将军明晚想请你喝一杯水酒,不知道仲坚兄弟能否赏光?”一天宴后,醉眼涅斜的钱士雄在送李旭出门时,突然间拉住他的胳膊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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