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明月皎皎-《亂金闕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不用蘭溪趕他,杜福海說滾就滾。

    將近二百斤的體型,踉踉蹌蹌跑起來時,幾乎快團成球。

    很快,便隱沒在街角。

    蘭溪并未對他過多關注。

    若這杜福海識趣,早日收拾打包行禮去漠北小縣,隱姓埋名倒能安穩活個幾十年。

    若他非要留在京城……

    蘭溪眸光深晦。

    韓允文,她必是要抬舉的。

    靠著她手中的勢力和權力,韓允文的仕途,必然會青云直上。

    她作為救他于危難的救命恩人,當是他絕無二心的主子。

    主仆關系,不能因為一個杜福海,而留下缺憾。

    否則,她不介意手段做干凈,斷絕杜福海這最后一點隱患。

    杜福海應該慶幸。

    遇上了此時的她,而非數年后的她。

    若是數年后,在這雙手不知沾滿多少權欲的鮮血時,對于這種將來有可能發生大隱患的角色,她是寧肯錯殺,絕不放過的。

    此番念頭,一閃而過。

    蘭溪將注意力投射在另一旁的母女身上。

    氣若游絲的母親,滿身污穢地癱在比她更污穢的女兒身上。

    韓小妹嘶啞的嗓音,帶著天塌一樣的驚恐。

    “娘,娘……”

    忽然——

    目前一暗。

    韓小妹僵硬地抬頭,看到那如同畫中走出來的,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。

    一瞬間,不知今夕何夕,身在何處。

    那仙子俯身,用她從未見過的,無數種繁密金線繡成的細軟帕子,為她母親擦去額上的晦暗之處,而后,探了探韓母的鼻息。

    溫聲道。

    “還有鼻息。青鸞——”

    說出那句她畢生都無法忘記的話。

    “送去最近的醫館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直到三日后。

    從松軟的錦被中醒來的韓小妹,仍無法忘記那日的一幕。

    她扶著酸痛的腰,掙扎著從榻上起來,看到一旁睡得安穩的母親時,眼淚簌簌而落。

    她們似乎……得救了。

    那……兄長呢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韓小妹的兄長,還在天牢中。

    短短幾日,瘦了何止十幾斤?

    幾乎快成人干了,眼眶深凹著,似被抽空了精血一般,雙手雙腳架在鋼鐵做得十字架上,比手臂還粗的鏈條,捆綁住他的四肢和手腳。

    沾著血肉的長發,搭在面前,臟晦難堪。

    渾身上下,皆是密密麻麻的傷口。

    其中,有鞭傷,有刀傷,有烙鐵傷,還有陳年舊傷……

    比如,他心臟處的那個烙字。

    “囚”。

    數年前,韓允文因攤上了殺人的罪名,被流放百里。

    官差為了防止包括他在內的這一批犯人逃跑,在犯人身上、臂上、胸口上……皆刺了青。

    韓允文因曾經秀才公的身份,只在胸口上刺了一個“囚”字。

    但此事,已是他的畢生恥辱。

    即便后來沉冤昭雪,歸還了秀才的身份,還了庚籍,允許他繼續科舉,但這胸口上的刺青,是再無法消掉了。

    此刻,和身上新增的、斑駁的血色混在一起,那抹青色,愈發刺目。

    讓那行刑的官差,抽打地更加賣力。

    “你今兒還不交代嗎?到底是誰給你泄露的題?又是誰別以為老子不敢要你的命!”

    “呸!竟然曾經還是個囚犯!該不會是個奴隸吧?你這樣有過前科的人,究竟撒了多少彌天大謊,才瞞過各級考官,考到京城來的?”

    “今兒老子就讓你瞧瞧,皇城可不是那么好進的——”

    官差高舉鞭子,朝著他那張唯一未受傷的臉頰,奮力甩去——

    與此同時。

    厚重的鐵門被推開。

    外面通亮的光線滲進來,讓這昏暗的囚室,暫得幾分光明。

    而那抽中臉頰的鞭子,濺起來的血霧,在這突然的光束之中,顯得愈發鮮明。

    鞭子落下,對面的犯人連叫都沒叫,明明睜著眼,卻恍若死尸一般。

    官差滿目不耐,毫無半點成就感,準備揚起鞭子再抽一次,被隨門進來的獄長攔住——

    “助手!”

    獄長怒斥一聲,“不是警告過你們嗎?不要打臉!”
    第(1/3)页